青冥

携手且道同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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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撒加简直要惊讶于这位少年国王无师自通的政治天分；他第一次乖巧地任由撒加扶他下马，在前来恭祝国王晚安的索诺斯震惊的目光中亲密地挽着撒加的胳膊径直走入卧室，甚至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还略微停顿了一下，让烛光把他们交叠的身影投映在走廊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

不过那个夜晚对于米罗来说，的确是新奇而迷醉的体验。他惊讶地发现自己对撒加还有如此多的不了解的地方，而这更加激发了探索的兴趣。他感觉到自己第一次如此的贴近撒加，并且将全部的弱点和喜好都赤裸裸地宣之于他面前，而撒加同样如此。

他们都是如此的聪明绝顶又洞察人心，很快就意识到如何才能更好地取悦对方，甚至于米罗感觉它变成了一场游戏或竞赛，然而却比语言的交锋更加直接，比头脑的对抗更加刺激，比战场的碰撞更加令人印象深刻。

只有那么一刹那他走了神，因为撒加的眼神——虽然撒加一直在专注地看着他，但有好几次米罗觉得他的眼神似乎穿透了自己看向了其他的什么东西；开始他以为自己意乱情迷看花了眼，可是接下来他发现自己看花眼的频率有些太高了；可是当他仰起头想要更近地去看的时候，撒加却低头吻住了他的眼睛，让他不得不中断了继续思考这个问题。

这个问题困扰了米罗很久，直到数年之后安茹王朝和卡佩王朝之间因为种种涉及权力与领土的纷争长年鏖战之时，在他面对着画满了山峰河流要塞和堡垒的地图殚精竭虑的时候，一次因为心烦意乱碰翻了桌上的一面铜镜；他伸手去扶起它，无意间看到了镜中自己的眼神。

那样的眼神陌生又熟悉，而这皆是因为它太像另一个人的眼神，那个令他铭记于心却始终揣摩不透的眼神。

看到镜中自己的一瞬间，米罗突然明白了那个夜晚撒加的眼神飘向了哪里，那既是错觉又不是错觉，撒加确实在看着他，可是同时又不仅仅在看他；他还在看着阿奎丹，看着诺曼底，看着英格兰，甚至在看着那曾经被亚历山大大帝征服过的广袤无边的东方大陆。他的亲吻和爱抚，他的情话和温存，他的誓言和表白，不仅仅是对着米罗，还对着他已经拥有和更加惊人的野心、已经掌握和将会掌握的疆土、已经建立和可能建立的霸业。